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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节(1 / 2)





  柳凝迟疑未答, 随后便听景溯语气凉凉:“没准备?孤就知道。”

  “……殿下的生辰,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。”她解释道,“哪里来得及准备礼物, 何况……”

  “何况什么?”

  “何况殿下厌憎于我。”柳凝轻轻瞟了他一眼, “就算送了,殿下也不会珍惜。”

  景溯似乎被她的话噎了一下:“……谁说孤不会珍惜。”

  他这话近乎耳语, 说得极轻,柳凝只听到了前几个字。

  他说完, 似是有些悔意, 微微偏了偏头:“罢了, 左右孤也不稀罕你那些东西。”

  不稀罕, 却偏偏又去而复返。

  柳凝看着他略显阴沉的脸色,眉眼轻轻弯了弯, 从榻上站起身来。

  她先前崴了脚,被他用层层药纱包着脚踝,行动不便, 只能撑着一旁的小桌慢慢地站起身。

  景溯见她行动迟缓,似乎有些艰难, 垂在身侧的手臂抬了抬, 但最终还是没有去搀扶她一把。

  他看了一眼她受伤的脚踝, “坐得好好的, 站起来干什么?”

  “请罪。”柳凝说。

  “罢了。”景溯挥了挥手, “孤……本来也没期待过。”

  “无论殿下信不信, 我为殿下贺生辰的那几句话, 都是出于本心。”她说。

  他们离得很近,柳凝站起身、低下头时,几缕长长的发丝偶然搭在他的衣衫上, 沾染着微凉的沉水香,绕指成柔,欲说还休。

  貌慈而心冷,无情却动人。

  景溯最头痛她这样,辨不清真情假意,却温温柔柔地拉着他往下堕……却不知下面等着他的,是温柔乡还是陷阱。

  他是吃过大亏的,肋下至今留了道一寸来长的疤痕,此时正隐隐作痛,像是警告。

  景溯往后退开一步,想要拉开与柳凝的距离,然而她忽然“嘶”了一声,似乎不慎牵动了伤处,他下意识地伸出手,握住她两边肩头,慢慢地引着她重新坐回到锦榻上。

  他对她的怜惜,总是很难抑制。

  景溯松开她的肩,手掌却被纤细的手指握住。

  “殿下,可不可以不要再生气了……”她温声细语,“我为殿下奏一支曲子,当作贺礼,好么?”

  他低头凝视着她的脸,最终没有拒绝,在她身边坐下。

  柳凝着人取来一架古瑟,放于膝上,凤凰木为身,体中空,冰蚕丝架于其上,五十弦平行排开。景溯看着瑟尾上雕刻着的兰花纹路,眉头微扬:“你会这个?”

  他只听过她吹笛子,还是第一次见她摆弄这样的乐器。

  她不语,只是莞尔一笑,袖子往上挽一点,十指指尖触在弦上,慢捻轻挑,空泛泛的乐音如流水般倾泻而出,一开始是皓月浮动、云卷云舒,随后指法渐渐繁复起来,音调陡然一转,好似置身于繁花鸟鸣间,一派春和景明……最后乐声又逐渐转低,以一串揉音所为收尾,恍若低低的叹息声。

  曲调指法不算太难,但韵律间自有一番婉转意趣,耐人寻味。

  “这是什么曲子?”安静以后,景溯问。

  “羽鹤衔花。”

  柳凝答了他的话,轻轻一笑:“不是什么名曲,想必殿下没有听说过……这是父亲曾经谱的一支曲调。”

  景溯不由得一怔,她在他面前,几乎不曾主动提起自己的过去。

  “瑟是父亲教的,可惜我当时还小,只会了些皮毛。”柳凝继续回忆着,“萧家覆亡后,我便几乎未再碰过,直到住进了这里,才重新捡起来……若是弹得不好,殿下勿怪。”

  “这曲子,你只弹给孤听过?”

  柳凝点点头:“独一无二的东西,才配得起殿下。”

  景溯不想被她的花言巧语迷惑,但神色还是情不自禁地缓和下来:“这支曲子,可是有什么故事在里面?”

  “有,是一个神话故事。”

  “天界司掌琴瑟的素女下界,动了凡心,与一男子结缘厮守……然而这违反了天界条律,两人最终被天帝分开,永生永世不能再见。”

  “素女知天命难违,便请求天帝让她见那男子最后一面。她化形为一只羽鹤,嘴里衔了旧日初见时的花枝,交到男子手上,并遗落下一根洁白的鹤羽。”

  柳凝讲到这里,便停下,景溯却正听到入神处:“然后呢?结局是喜是悲?”

  “没有结局。”柳凝眼里盈着丝丝笑意,“这故事是我编的……哄殿下开心而已。”

  景溯愣,随即微沉了脸:“你……放肆。”

  他的斥责并没有什么力道,更像是被她戏耍后的恼羞成怒。景溯不虞地甩了甩袖子,却被柳凝牵扯住。

  “谁叫殿下非要觉得这曲子里有什么故事?我只好现编一个。”她柔柔地望着他,“其实我觉得这故事还不错,你……不喜欢么?”

  “这故事没头没尾的,谁会喜欢。”

  “结尾无非就是皆大欢喜么。”柳凝说,“比如天帝被他们的深情所打动,废除了禁令,两人最终结为夫妻白头偕老……戏本传说的结局,大多都是这样,想想也知道。”

  “假。”景溯淡淡道,“帝王无情,天帝又怎么会被轻易打动。”

  “是啊。”柳凝从善如流地点头,“我本来就不擅长编故事,不如殿下来将这结尾续上。”